「小瀨要跟我做嗎?」 凜月說這句話的時候,他們正躺在屬於朔間凜月的床上。 瀨名泉能從背部隱約感受到另一個人的體溫,他並不習慣這種黏黏糊糊的距離感,但是畢竟自己大半夜跑來打擾對方,作為償還當對方幾個小時的抱枕也不是不行,況且在這種半夢半醒之際,他倒也不討厭來自朔間凜月的親暱。 但是原先快要沉入夢鄉的大腦,因為對方說出口的話而瞬間清醒。 劇烈的反差讓他的太陽穴發出抗議般的疼痛。 「你說甚麼?」 沒有掙脫凜月的擁抱,他僵直著身體反問,彷彿剛剛只是一時昏頭,聽錯凜月的話。 「反正小瀨的炮友都是酒吧的客人,這樣的話我應該也可以吧?」 他的肩膀上多出額外的重量,說話時吐出的熱氣撒在裸露的肌膚上,帶來輕微的顫慄。 像是要防止他逃跑一樣,原先只是輕放在自己腰部的手加重力道,兩人之間的距離立刻縮短到彷彿能透過緊貼的肌膚感受到凜月的心跳。 如果是放在平時,瀨名泉大概會立刻撞開過於靠近自己的朔間凜月,然後趁著對方吃痛的時候逃到一個安全的位置。 但是——疲倦的身體、柔軟舒適的床、淡淡的、自己熟悉而又喜愛的香氣,還有屬於凜月那過於平穩的體溫。 所有的一切都像是無形的鬆弛劑,輕撫著他緊繃的身體,他沒有想起身離開的意思,就連上一秒瞪大的雙眼都逐漸闔起。 在徹底閉上雙眼前,他問:「為什麼?」 「因為我需要,而且小瀨也想要。我反而好奇為什麼小瀨一次都沒有問過我呢?」 朔間凜月在瀨名泉的頸窩上蹭了蹭,柔軟的頭髮摩擦在脖頸上的皮膚帶來些微的癢意。 「因為我之前沒有想過,之後也不想。」 被束縛住的腰部無法動彈,但是他還是挪動自己的上半身讓自己離朔間凜月的臉稍微遠一點,至少不再是自己的背緊貼著對方的胸口的零距離。 「是嘛、我還以為這是一個好主意呢。」 如果順著先前對話的內容,被自己明確拒絕的凜月應該要感到失落或是不悅之類的。 至少他就有遇過向自己約炮不成還朝著他潑一身酒水的人,雖然這個人之後就被老闆趕出店裡設成了拒絕往來戶。 但是,不管怎樣都不應該是像這種平淡到近乎無所謂的態度,就連那圈住自己的力道也隨之放鬆。 凜月的溫度沒有離去,但是卻明顯少了剛才從對方身上感受到的壓迫感。 “是在開玩笑嗎?還是只是想看他驚慌失措的反應?” 不知道為何,被凜月這樣輕描淡寫的帶過反而讓他感到莫名的不悅。 突然,緩慢運作的大腦這時才注意到剛才對話中所隱藏的涵義。 「熊君你需要約炮?」 「唔嗯—好歹我也是個有正常需求的人喔?」 「明明只是區區熊君。」 「……那你之前是怎麼做的。」 下意識的反駁,在沈默之後又忍不住詢問。 「嘛—啊,不是很好的回憶所以不想提呢。」 「哈啊?」 「怎麼說呢、雖然小瀨不願意承認,但是我是個有名又有錢、還是媒體很喜歡的鋼琴家喔?」 「我沒有不承認只是無法理解,那些給你取什麼王子稱號的人在想什麼,明明只是隻貪睡的熊。」 「小瀨、那就叫不承認喔…嘛,算了,跟小瀨爭這個一點意義都沒有呢。」 因為凜月的話,瀨名泉一時之間忘記了他和對方之間的距離,翻過身就想教訓那個仗著自己看不到他的傢伙。 這一轉身的結果,就是他的臉頰擦過凜月的髮絲,只要再近一點點,他的唇就會親吻到對方的額頭。 腦袋瞬間變得空白,就連身體都再次變得僵硬,直到凜月扭動身體將兩人的距離調整到適當距離後,他才再次放鬆。 「總之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所以幾乎找不到人了呢。」 「……熊君,沒人教過你,做人的基本就是要好好的把話說完嗎?!」 他抬起手,扯著凜月單邊的臉頰,前幾秒還在劇烈跳動的心臟逐漸回穩。 「啊、痛痛痛,小瀨我會痛的喔。」 隨著他的動作,凜月微抬起自己的下巴,隱約間還能在黑夜中看見那雙鮮紅色的眼睛中的亮光。 「哼。」 他冷哼一聲後,難得好心的放開自己的手。 「如果我解釋清楚的話,小瀨會答應嗎?」 結果,彎彎繞繞一大圈,他們又回到最一開始的話題。 「……不是不能考慮。」 「嗯──總之,要找一個不會獅子大開口要錢、也不是因為兄者來接近我,甚至足夠保密到不會去跟媒體爆料的人很難啊。」 凜月語末還嘆了一口氣,就像是為此困擾許久一樣。 「……那跟我有甚麼關係?」 「嗯?因為如果真的做了,小瀨是不會跟我要錢的對吧?」 「──如果你敢給我錢,把我當作像是召妓那樣的話,我就殺了你。」 聽著瀨名泉的反駁,凜月嘴角小心的上揚一個不會被對方發現的角度。 「小瀨也懶得理我那個混蛋兄者。」 「如果需要的話,我會直接去找他,找你根本一點用也沒有吧?」 「對於跟媒體爆料換名氣之類的也沒興趣吧?」 「哈啊?!光是我的臉就足夠讓他們來拍我了,我才不要跟別人綁在一起。」 「所以小瀨是最適當的人選阿!」 他的脖頸被人環抱住,凜月歡快的將頭靠在瀨名泉胸前,像個小動物般的磨蹭。 沒有曖昧的氛圍,撇除在談論的話題就像個孩子在向心愛的玩偶撒嬌。 「就算這樣,我還是不想跟熊君做。」 他大致理解朔間凜月的理由,但是── 「小瀨是在害怕甚麼呢?就算做了,既有的一切也不會有任何改變喔。」 「怎麼──」 「不會改變的,就只是在朋友之上再加一層其他關係,如果哪天小瀨不想要了,或是想找其他人,那也只是抹掉本來就多餘的連結而已。」 由下往上的視線平穩且堅定,說出口的話就像是不變的真理。 「不管小瀨做了怎麼樣的決定,都會像現在這樣,在小瀨需要的時候陪著你喔。」 鮮紅的月亮閃爍著誘惑的光芒,傾吐在他耳邊的話語許下了不變的諾言。 恍惚間,瀨名泉覺得自己就像是傳說中被吸血鬼所誘惑的無知人類。